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还是老样子,熟悉的街道,围成同心圆的建筑群。中心处镀金的屋顶,随着海风,奏出美妙的声音。漫步在街道上,装束华美居民在我身旁排成两排,俯身行礼:“愿在吾王领导之下,亚特兰蒂斯永远繁荣富强!”
我抬起手,示意他们平身。
“亚特拉斯,你怎么又跑到外围了?”一名身着金丝短衣的女郎冲向我,嗔怒似的伸手要扯我的耳朵。
“哎呀,冬妮娅,在众人面前这么做不好吧?”我因为疼痛龇牙咧嘴,她却如花般笑了。
环顾四周,百姓们敬畏的神色荡然无存,一个个掩面窃笑。但是,对他们来说,这样,才是他们的国王。亚特兰蒂斯有着明确的阶级划分,在同心圆的岛屿间以河流和舰队隔开,外围的人民不允许进入内部,但内部的贵族可以进入外围的岛屿。作为这里的国王,我时常来到外围的岛屿且身边不带侍卫,待在内部的宫殿的时间反而较少。
“你还是老样子,身边从来不记得带上侍卫。如果遇到突**况怎么办?”扯完我的耳朵,她又挽起我的手臂,拉着我前行,皮靴在石砖铺就的街道上踩出清脆的声音,和着中心建筑物奏出的音乐,让我陶醉。
“喂!你有没有听啊!”
“啊,没有。”
她又轻轻在我的背上打了几拳。
站在道路两旁的人民开始窃窃私语。
“咱们的王后真是厉害。”
“为啥呢?”
“你看,咱们的国王让咱们丰衣足食,让咱们的国家繁荣昌盛;如果有外敌入侵,咱国王总是身先士卒,取得史诗一般的胜利,但是······”
数名百姓异口同声:“咱们的国王天不怕,海不怕,就怕咱们的王后!”
冬妮娅忽然停住,满面羞红:“喂,我还没和他结婚呢!”
“那就再等几年呗!等咱们的国王和王后都到了必需的年纪,再走个过场!”
“对,俺们还等着看看小王子小公主长啥样呢!”
众人大笑,冬妮娅的脸瞬间红得如云霞一般。
······
我站在太阳宫中心的水晶石前。这块圆柱状的“水晶石”是亚特兰蒂斯的能量来源。
在我还是十岁的孩童时,我就假借神的意旨建造了这块水晶。它通过吸收太阳光就能将水转化成有机燃料,这在愚昧的人民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于是,没过多久,我就成了新一任的国王。老实说,我非常喜欢这个城邦文明;但是迷信窒息了这里的科学与上进心,他们对于挖掘海底没什么兴趣,并且也不渴望在现有生活基础上的任何改变,而我却必须通过这种手段将在地球深处的处于休眠状态的硅基生命体挖掘出来。所以,我要再次做一个刽子手,毁灭这个文明。
“亚特拉斯,这个···给你。”
我接过冬妮娅的一封信:“谢谢,波塞冬妮娅。”也许是因为被我叫了全名,一贯强势的冬妮娅显得有点害羞:“也没什么啦。”说完,转身跑了。
在设定完自毁程序后,我开始读这封喷了香水的信。
是一首诗:
永远同在
愿与你同在,
直到世界化为黑白。
峰峦隐隐,
瀚海澎湃,
山摧海枯,
也不愿分开。
化为虚无,
也愿作清风徐来;
便作尘埃,
也愿做照耀你的星海 。
我愿与你,
永远同在。
没过多久,水晶石开始发光发热发出巨响(我实在不愿意将其称之为爆炸,称之为爆炸会让我想到一直爱戴信任我的人民的,那样,心会有些痛的)。
在一瞬间,什么都变作了耀眼的白色。
我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现夜色还很浓。
唉,又梦到上一次转生的事了。爬回床上,为了快些入睡,我开始回忆白天在校门口得出的计算结果。虽然由于信息中转站的建立,我的DNA受到了改善,但是毕竟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地壳传来的辐射,不可能做到手术刀般精细,所以我的DNA也是有部分缺陷的。为了将损失最小化,我的脑中保留了改良完成后扫描得出的DNA map。
这一次的缺陷并不大,只是眼睛的虹膜色素缺失罢了。过不了多久,我的眼睛的颜色就会变浅了,会变得不能见强光。看来我得先想想办法了。
“呐,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啊?肌肉疲劳了?”我的妹妹,柳若兰微笑着向我开玩笑。
“做噩梦了。”
“嘻嘻,一大把年纪了还做噩梦?”
“还不是你害的!我梦到你用我的电子肌肉,找一小帅哥逼他做你男朋友呢!”
她忽然收敛起笑容,不再说笑。看来对她不能随意开这种玩笑啊。
“生气啦?对不起哈。”
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放晴就能算是难得一见的奇观吧,但是我的妹妹在一瞬间就给我演示了。
“被骗到了吧?我哪里会生气呢!”明白了,这就是藏在血液里的才能啊。我家里,不对,是我暂时赖以依存(名义上)的四人团体之中,我的父亲就有着这种天赋——演戏。
“柳若兰,我看到了哟。”梁心颐,一名戴着眼镜,剪着短发的女生走到我身边。
看来这个课间也会很热闹啊。
“喂喂,是真的吗?”同桌张珊凑热闹。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你交男朋友了?”听到“男朋友”这个敏感词,周围的人都将头扭了过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我歪着头,“我哪里像是交了男朋友?”
“不要隐瞒了哟!我已经看到了,”梁心颐像是在宣布重大新闻,“每天放学都会来接你的男个帅哥是谁?”
“他看起来超级随和,超级温柔的呢。找他搭话时他一点架子都没有,还会露出超级温柔的微笑呢。”张珊一脸陶醉。不过,我还是打消所谓的我有帅气的男朋友的传言为妙——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哥用他的招牌微笑面对所有人的样子了,好恶心。
“那根本不是什么男朋友,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双胞胎。”但是长得并不像,难怪会有奇怪的误会。
又是一天。老样子,用虚伪的微笑隐藏一切。我显露给大部分人的一面,我称之为“表”;而显露我真实身份的一面,我称之为“里”。自然,完全的“里”是不能显露的,虽然就算显露了也会被别人视为中二病发了。不过不要以为我在“里”的一面就是孤家寡人。
在“地心电脑”的帮助下,一个组织在数百年前被建立。最初建立的方式恐怕是通过显示类似神迹的东西(譬如通过辐射在一个人的脑海中形成声音或文字)。组织现在跨越多国,“地心电脑”则可通过电磁波等手段与组织联系。组织的存在的意义自然是帮助我复活硅基生命体,只是组织中几乎没有成员知道罢了。不过这个组织的建立的确带来了很多方便,制作电子肌肉用的材料就是他们提供给我的。不,准确来说是通过与我接头的“线人”提供。
“牛心啊,又在进行冥想啦?”是柳心,不是牛心啊。不过,这总算还是比他们最近才起的外号要好得多。这个外号具体是什么嘛,我不想说,留点神秘感。
“牛肝,牛肝,别不理我啊。”
神秘感全无了。
“我叫做柳心,不是牛下水。”我侧过头,对着随意坐在我同桌位置上的家伙,魏峰,说道。本来不想提他的名字,但也没办法呀。哦,好像一件重要的事可以找他咨询。
“那个......你知道如何改变眼睛的颜色吗?”
“把颜料浇到眼睛里就行啦!”
“别光顾着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想学坏吗,”盯——,接着“哈哈哈哈——开玩笑的,瞧你那认真样。想改变颜色吗,戴上美瞳就行啦!”
这么简单吗?真是开眼界了。从永不在乎外表的硅基生命体到服饰华美的亚特兰蒂斯,第一次见到会有致力于改变自己瞳孔颜色的生命体。不过,自从出生以来我就接受了超级多的信息,是我上辈子(“上辈子”,人类是这种叫法吧?)远远没见过的。例:主动要求对自己动刀子以改变相貌,叼着燃烧着的杆状物体,还有获取一些虚拟的东西(没记错的话,应该叫电脑游戏吧)。不过,事情变简单了就好。
“那个,在哪里有卖的?”
“啊,普通的眼镜店就有啊,网购应该也可以吧,”忽然收起笑容,凑近,盯着我,“你这是要学坏的节奏啊,平常没见过你对什么事感兴趣,忽然间......”看来伪装得还不够像,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拥有兴趣,这样是不能很好地融入他们的社会的。
进行完没有多少意思的课间谈话,得快些到操场上上体育课了。虽然因为不被重视,迟到了也没什么惩罚,但是早点也好啊,快些结束无聊的课间吧,让我忘记空虚吧。
漫步到操场上,我发现运气还不错。
“你好啊!”他还没看清楚,我就已经闪到他的面前。
“你......你你好,好久不见啊。”黄毛,真的好久不见啊,都已经过了一晚上了。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精彩极了,由震惊到恐惧,再是强作镇定的微笑。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中学生,怎么还染了发呢?”
本来他身边还有几个同他说笑的同学,但他一见了我,只顾得震惊,全然将他们抛在脑后。我走上前,老朋友般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能够感觉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喂,问你话呢,怎么染发了?”
“啊,只是好玩罢了。”
“那可不行呀,奇装异‘发’可是不被允许的。”
······
玩得很开心,和黄毛就像老朋友一样拉家常,这估计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不过,我也了解到了他的一些个人信息,还让他认我做大哥(虽然不明白有何意义),不算完全浪费时间。如果就这么过完每一天,或许也不错吧。
但是我很快就发现在一天结束前就这么说为时尚早。
傍晚,我清楚地感觉到眼球直视强光时的疼痛,看来“病情”恶化的很快啊。
在校门口对面的人行道上,我不住地眨眼睛。不妙,太不妙了,天色明明在变暗,我却微微感到光线在一点点变强。如果戴上纯黑色的美瞳,遮盖住眼睛颜色的异常和使光线变暗应该都可以吧。
可恶!在我“发病”之时,我的妹妹你还在学校里面干什么!正当我背着书包暗自抱怨之时,一名戴着墨镜的家长走了过来。他一言不发,很自然地将几卷纸条塞到我手中。无疑,他就是与我接头的线人,只是这一次变装,居然让我没看出来。
我将纸条塞到口袋里,继续我的等待。
这一次纸条上的内容还是那么简单:只有一家超市的地址。看来回家时得绕远了。
“抱歉,班上有点事。”
“好,我知道了。”这一次,依旧是在一前一后地走着。但是她似乎故意放慢了脚步,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我······”我开始寻找借口,“我想去一趟家附近的超市,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跟我说。呃,帮帮忙,等我十分钟。到家时再帮我找个借口。”我加快脚步,走上前。
“带瓶汽水就行,”她很乖地在分岔口挥了挥手,“我就在老年活动中心等你。”
老年活动中心,即家属区给退休职工活动的小广场,有一些运动器材。看来她内心里还是个小孩子嘛,挺好糊弄的。
“那回头见。”我快步离开。
这一次选择的地点还挺不错的,离家不太远。以前选在远的地方时(不一定是超市),在膝盖上绑了电子肌肉我都要跑十五分钟(绝对比开车快)。
超市旁边还有一家眼镜店,看来是专门面向大学生的。买了我所需的纯黑色的隐形眼镜,我走向超市。
在卖场门口的寄存柜前,我掏出纸卷,将条码一扫,一个柜门随即弹开。
“请取出所有物品,关好箱门。”
一个方形的小纸包,还有······一个用彩带扎起的礼盒?
我将纸包装在书包里,接着将礼盒拿在手里端详。平常就算是要给我什么,也顶多是我事先要求的材料,还有装着钱的小纸包,礼盒又是怎么回事?
我关上箱门,将礼盒拿在耳边。
“滴答滴答滴答······”
我的脸色肯定变得惨白。
定时炸弹!他们早就料定我会在放学回家时取物品了。
如果是线人被买通了,或是被做掉,换了个人,然后把我引诱到这里,用这个再把我处理掉······好计划啊!
最好的地点,影响最小的地点······
楼顶应该可以吧。我迅速跑到楼顶,以最谨慎的动作拆礼盒。能将我的记忆传输回“地心电脑”的micro robot不在手上,所以拆弹失败,只能等“地心电脑”或组织发现,然后一切重来。
我开始深呼吸,手上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目前还没有异样。
礼盒中是深色的一个小盒子。如果冒然打开,恐怕会有危险吧,但我别无选择。
以最慢的速度打开,呈现在我面前的是——手表?自动上弦的,因为晃动而开始转动。
开什么玩笑啊。
或许只是线人的好心?
如果如此就太好了。
下一秒的发现让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表旁边附着一封信,信封上用花体写着亚特兰蒂斯语:你好,我曾经的国王。
我将这封信装回盒子,让后将盒子放入书包。该回去了,在此之前还得买“给妹妹的贿赂”。回到老干部活动中心时,她双颊微红,喘着粗气,似乎刚做完剧烈运动。将饮料交给她时,也只有礼貌性的“谢谢”,不像往日,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双目炯炯,闪着光。
晚上,我仔细检查手表,没有异样。但信中的内容却让我分外在意。
没有署名,但依旧是花体写的亚特兰蒂斯语:
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我都将找到你。不要以为我会原谅你。
我在之前提到,硅基生命体之间形成了两个组织,一个以侵略为目标,暂且称之为“侵略派”。“侵略派”转生的个体究竟有多少,我还不清楚。
可以这么假设,我在亚特兰蒂斯时,正好有一名侵略派成员也在那里转生,而毁灭亚特兰蒂斯则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虽然不清楚他们究竟怎么侵略,但是可以肯定,将原住民杀光不是他们的目的。
“还想要奴隶吗,混蛋......”恶心。
奴役其他种族的生命体,真是一帮恶心的混蛋。虽然我为了让合适的文明诞生,已经做了几次刽子手了,根本没权利说这句话。
“还想要奴隶吗,混蛋——”
“嗯,嗯?什么时候进来的?你别学我说话!”
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原以为这几天和大哥可以近一点的,看来只是我的错觉吧。
从小,虽然没有年龄差,但是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我明白,他,比我稳重,所以我只能做妹妹,与“姐姐”无缘。
“我想去一趟家附近的超市,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跟我说。呃,帮帮忙,等我十分钟。到家时再帮我找个借口。”
“带瓶汽水就行。”我假装离开,实则尾随其后。接下来的事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很显然,他有事瞒着我,甚至还在把我当做小孩子。
在我上小学时,我几乎就是一个跟屁虫。在我眼中,他近乎于最最完美的哥哥:无论内在的性格还是外在都无可挑剔,成绩和体育也都让人满意,每天脸上都挂着阳光般的微笑······但是自从我上初中开始,我眼中的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是原来的大哥了。每天戴着虚伪的面具,即使在父母或是我面前也不会摘下来的让我看不透的面具。微笑,微笑,还是微笑,但我总感觉他冲我微笑只是将我当做小孩子。我不是以前的跟屁虫了,为了让他看到我的成长,让他改变对我的看法,我故意同他闹别扭,故意不喊他哥哥,故意在放学后走在他前面,故意长时间疏远他······
我以为自己成功了,但是呢?
在他眼里,还是一个跟屁虫。
还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还是一个不能对其敞开心扉的人。
“请求审查‘线路’及线人。”
他对着像是发出信号的机器小声说,然后又将微型机器藏起来。
对于这些事,我只能称之为“哥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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